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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-06

fu44.com2014-03-26 11:05:55和嫂子同居的日子


  【第二集】第四章:英雄救美

  第二天,朱传宗到了广兴县,来到侯小兴的住所。广兴县知县听说了这事,也急忙前来侍候。

  朱传宗亲自来到侯小兴的左邻右舍,打听情况。这些百姓都吞吞吐吐,神色慌张,可是都咬定侯小兴的夫人是十多年前就嫁到这里了。

  朱传宗知道他们都是受了危胁,也不勉强,出了门的时候,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外面玩耍,便走上前去,道:「小兄弟,我向你打听个事情,你要是回答了,我就给你二文钱,让你买好吃的去。」

  那孩子一向调皮,再说年纪小,并不知道什么好歹,笑道:「真的?看你样子,你是大官吗?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。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当然啦!你看那家,他们家的媳妇时侯来的啊?为什么他们家没有孩子呢?」

  小孩子笑道:「老侯家啊!他本来是个光棍,前三四年从外地才带来一个媳妇,要有孩子,也很小啊,不能出来和我玩啊!别的,我是不知道了,也不能乱说,我爹爹知道了会骂的。」

  朱传宗让人给了小孩两文钱,对脸色惨白的周崇圣道:「周大人,这个孩子的话,可怎么说啊?看来还是小孩子能说真话,只要带几个孩子回去,这个案子就不难破了。」

  周崇圣浑身冒汗,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,忽然周崇圣旁边的县丞道:「大人,根据我大梁国律法,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所说的话,不能做为呈堂证供的。」

  周崇圣一边擦汗,一边强笑道:「对,对。大人啊,小孩子的话做不了准,您一路行来,也辛苦了,不如我们去广兴县府衙歇息吧!」

  朱传宗不理会他,看了一眼吴思远,吴思远道:「不错,小孩子除非情况特殊,的确不能当证人。」

  朱传宗一脸失望,他没有查案的经验,可是吴思远似乎在考验他,也不给他出主意。这个案子该如何办呢?

  朱传宗绞尽脑汁,没有想出别的办法,第二天,在周崇圣的催促下,打道回上庆县了。

  回到上庆县府衙,朱传宗在屋里走来走去。拍着脑袋,道:「这可怎么办好?我不知道怎么查案,吴先生也不告诉我,他是有心考验我呢!可是有什么办法能查清楚案件呢?」

  小郁掘起小嘴,眉毛一挑,道:「这有什么难办的?把证人抓起来,一阵毒打,看谁敢不说实话?」

  朱传宗道:「不行。一来,吴先生觉得用刑的话,是没本事的人;二来,周县令那个坏蛋肯定不会答应,会说我屈打成招,上奏朝廷。这个案子就彻底的没法办下去了。」

  小郁听了,也很泄气,道:「那怎么办?」

  暖云道:「岳姑娘的母亲没死,却判他父亲杀妻……对了,我有主意了。」

  朱传宗和小郁急忙道:「什么主意?」

  暖云笑道:「滴血认亲。这个主意高明吧?」说完很是得意。

  朱传宗在看书的时候看过这个法子,一听大喜,双手捏住住暖云的香腮,亲了她小嘴一下,道:「你真是聪明美丽的大美人。」然后兴奋地换官服,吩咐下人升堂。

  周县令听闻朱传宗升堂,提审犯人,急忙前来,好在万一出错的时候补救。

  朱传宗在大堂上道:「既然岳姑娘说她母亲没死,而大家却说那个妇人不是她母亲。不如来一场滴血认亲好了。这样事情就一清二楚了。」

  周县令头上冒汗,连忙道:「大人,根据我们大梁国的律法,只有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,或者证据势均力敌的情况下,才能用滴血认亲来鉴别是不是血亲关系。」

  朱传宗怒道:「你的意思是说本官用这个法子判案不对吗?」

  周县令虽然不想得罪这个朝廷派来的钦查大人,可是拉拢巴结不了,只能硬顶了,道:「不错。即使是她们的血液相溶,这个证据也只能做为佐证,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,也不能推翻原来的案子。何况鸡血也能和人血溶合,这个法子并不是可以完全信赖的。」

  朱传宗本来以为可以破案了呢,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说法,兴奋之情立刻烟消云散了,气冲冲地便去了,连退堂两个字都免了。

  朱传宗回到屋里生闷气,暖云和小郁知道了结果,急忙来安慰,暖云自责地道:「少爷,都是我不好,乱出主意。你别往心里去。」

  小郁原本嫉妒,此刻高兴的成分倒多了几分,心里恨朱传宗不对她好,只是宠爱暖云,便道:「活该,你一向笨笨的,我才不信你能破案呢!」

  小郁一向和朱传宗斗嘴,他也习惯了,不过却激起了雄心,转到小郁身前道:「好,我若是破了这个案子,你怎么谢我?」

  小郁见他色咪咪的眼神,就知道他的鬼主意,偏起头,道:「你破了案,我用一个美人来谢你。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好,这可是你说的。」

  小郁笑道:「是呀,你破了案,岳小姐还不会谢你吗?」

  朱传宗失望地道:「原来你是说她啊!我不干,我要你犒赏我。」

  小郁道:「行啊,等下辈子吧!」

  朱传宗大为气馁,心想:「要是小郁爹爹被人冤枉了,我去为他伸冤,她就会求我了。」朱传宗想到这里,觉得还是破案要紧,便派人请吴思远去书房相见。

  朱传宗道:「先生,你看我想了许多的办法了,都没有效果,你给我提个醒吧!我也不强求你给我出主意。我年纪还小,经验很少,就像你杀鸡辨别鸡归谁的法子,我不懂,就不知道了啊!」

  吴思远笑道:「不懂,慢慢学啊!这个案子,并不复杂,你都头疼,以后遇到更难的案子,你可怎么办好?我年纪大了,以后也不能总跟着你,少爷还是多用心吧!其实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情,留在这里,看一下民情也是好的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先生教训的是。看来我还要努力。」

  此后几天,朱传宗在上庆县调查案情,去了岳一鸣他们家原来的庭院,因为这个院子卖给了蔡家,便开始调查里面有没有违法的地方。

  周知县被弄得焦头烂额,虽然他已经吩咐衙役们在这个其间用心做事,不要弄出什么出格的事情,可是很多门路就此被堵住,还要按时上班,衙役们也怨声载道。

  这天,朱传宗在书房和吴思远聊天,正说着,周县令前来求见。

  朱传宗知道周县令是一个贪官,但是又不能不见,只好勉强压下心中的厌恶,让他进来。

  周县令进来,见过礼后,道:「大人,不好了,下官所管辖的旺水村,发生了一起命案,可是事情之离奇,让下官束手无策啊!大人英明聪慧,一定能够破了这个案子。」

  朱传宗和吴思远对望一眼,心想:「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,这是为难我来了。让我呆的也不舒服。」懒洋洋地道:「你说说,到底是什么案子?你是一县的父母官,做了这么多年了,还有什么案子是你破不了的吗?你不是一贯会诬赖好人吗?你找个替罪羊,案子不就结了吗?」

  周县令一怔,苦笑道:「大人说笑了。这是一个杀人案,本来此案有了些许眉目,但是被杀的女尸,在验尸的时候,突然发现变成了一具男尸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还有这等事情?你详细说说。」

  原来,离县城百里有一个旺水村,一户姓杨的人家,因为几代一直辛苦劳动,又很勤俭,所以到了杨富春这一辈,在村里是比较富裕的农户了。

  杨富春有一个儿子,因此自幼就养了一个童养媳,是外乡的张家的女孩,性情很温顺,又很能吃苦。

  等到杨富春的儿子杨开赴长大了,便让他们成亲了。可是过了一晚上,第二天,过了中午,他们都没出来。

  杨富春的妻子进去一看,只见新娘裸露着死在床上,而新郎杨开赴不知去向。

  杨富春于是赶紧通知张家。可是三天之后,张家的人赶来的时候,新娘已经被安葬了。

  张家的人大闹一场,杨富春一家推说因为现在是夏天,天气炎热,怕尸体腐烂,所以安葬了。情愿赔些银子。

  张家怀疑他们的女儿是被害死的,所以便到县衙里来告状了。

  周县令一听这事,就立刻赶往旺水村,开棺验尸。谁知道打开棺材,只见里面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的尸体,背上有斧子砍死的痕迹,哪里有什么女尸呢?

  周县令很奇怪,问杨富春一家人,他们也很奇怪。问他们的儿子哪里去了,他们也不知道。

  于是周县令便把杨富春关押起来,吩咐通缉杨富春的儿子杨开赴。

  过了两天,杨开赴的儿子听说他父亲被关押起来,便来投案。周县令问他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  杨开赴说,新婚那天,他和新娘子恩恩爱爱,本来很是和谐,可是他想起和一个人学的点穴,便开玩笑说他会。

  新娘子不信,他便点了她的神潭穴,谁知道新娘子开始笑了几声,然后就一动不动了。

  杨开赴急忙点灯一看,只见新娘子已经死了,杨开赴非常害怕,一时想不开,便畏罪潜逃了。

  周县令听了,便问他那个老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,他说不知道。

  周县令判断不了案情,于是前来请朱传宗审案。

  朱传宗案子听得一头雾水,哪里有什么主意。可是不能示弱,道:「你把案子所有的卷宗,都交给我,我一定破了此案。」周县令巴不得他这样,好让他没空管别的。

  周县令走后,朱传宗对吴思远道:「本来我还想呆在这里,就是拖也把这家伙拖死,可是现在有了案子,我不能不理啊!如果案子破不了,我更加没有威信了,还怎么办岳一鸣的案子?先生,你看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
  吴思远沉吟了一会儿,道:「我也不知道,我们去埋尸体的地方去看一看去吧!」

  因为岳可人熟悉这里的地形,便带着她,让她指路。

  一行人在村里里长的带领下,来到墓地,吴思远仔细查看了四周,见远处有一个小路,便问里长,那个小路通往什么地方。

  里长道:「这条小路可以通往宛安乡和观水乡。不过这里是很僻静的小路,一向很少有人走的。」

  吴思远沉吟片刻,对朱传宗道:「少爷,我想到了。」

  朱传宗大喜,道:「我一直莫名其妙呢,先生居然知道了,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」

  吴思远道:「此刻我也不能详细地知道案情,但是我猜测,如果这个女子没死的话,他就会被路过的这两个村子的村民救走。如果这女子死了,尸体也多半是被这两个村子的村民盗走。我们分头去这两个村子调查,说不定就能破案。」

  朱传宗本来聪明绝顶,一听吴思远的分析,立刻知道了应该如何调查案情,大喜,道:「先生的一席话,真是让我顿开茅塞啊!」

  吴思远带领着一些个衙役去宛安乡,朱传宗和房中席,岳可人去了观水乡。

  朱传宗三人来到观水乡,在路上,岳可人看着这里的景物,忽然掉下泪来。

  朱传宗奇道:「岳姑娘,你哭什么?」

  岳可人道:「我记得小时候,我爹爹带我到这里玩过。那时多么逍遥自在啊!可是现在我爹爹却在暗无天日的牢里,承担着莫须有的罪名。我想到这里,所以伤心。」

  朱传宗叹道:「都是我没用,不能替你洗清你父亲的冤案。」正说着,忽然不远处走来一个大胖子。这个胖子个头很高,和朱传宗差不多,看起来很胖,也足有三百多斤的样子。

  朱传宗见了,想起他以前的样子,便看定了,见他担了一副担子,原来是卖豆腐的。

  这个大汉走到朱传宗跟前,忽然卸下担子,一扁担打向朱传宗。

  朱传宗没防备,扁担一下打在腰上,朱传宗原本以为一定会被打飞,哪知道身体忽然变胖,产生一股力量,把那扁担弹开了。

  大汉再打,同时大汉惊道:「你会妖术?」这个时候,房中席也已经出手,向汉子的脑门一掌拍去。

  房中席原本没有在意,不料想出来一个浑人,见了朱传宗就打,他反应不及,眼看朱传宗挨了打,心里焦急得不得了,出手凌厉,同时问道:「少爷,你没事吧!」

  朱传宗惊魂已定,道:「我没事。这个浑人竟然敢无缘无故打人,你把他给我拿下。」

  房中席听了,下手更狠。可是那个汉子不会武艺,但是天生力气大的很,房中席比画了半天,那汉子才被房中席擒住。

  朱传宗怒道:「你这个混蛋,为什么打我?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?」

  那汉子被房中席剪了双手,跪在地上,气喘吁吁地道:「你欺负女人,你是坏蛋,我母亲说了,对女人要好。见了你这样的人,我非打不可。」

  原来这个大胖子是观水乡的村民,叫做王大牛,自小力大无穷,天生饭量就大,据说为了养他,他父亲就是累死的,因为他胖,人称王大胖子。

  王大牛心眼好,但是一个心眼,生平好打不平,平日以卖豆腐为生,他正挑担往前行走,猛抬头见朱传宗拉着一个美貌女子,那女子哭哭啼啼,不由心中纳闷,想道:「这人难道是拐来人家的姑娘不成?不然就是使女、丫鬟之类的,他拿来出气,全然不知道要珍惜女人。既然今日要我遇见,我王胖子岂有不管之理。再说刘大哥说他英雄救美,得了一个媳妇,说不定我也有这个好运气呢!」

  王大牛想到这里,心里高兴,于是将担儿一放,也不管没放稳,挑儿倒在地上,豆腐撒了一地,也不顾了,抽下扁担举起,恶狠狠望朱传宗打来,先打了朱传宗一扁担,第二下朱传宗身形一闪,扁担打空,落在地上,把地打一个深坑,扁担也折断了。

  王大牛拿着半节扁担,上去又朝朱传宗打来,这时候房中席已经上来了。

  房中席大怒,使出真功夫,见王大牛半节扁担临近,身形一闪,用左飞脚照着大汉手腕踢去,将半节扁担踢飞。然后飞掌打在他身上,可是王大牛力气很大,皮又厚,居然不觉得疼,反过来打向他,二人斗了一会儿,房中席一个扫堂腿,把个王胖子踢倒在地,这才把他擒住了。

  朱传宗不料想眼前这个大胖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,道:「你这人真愣呀!你为何不先问明白了,再打也不迟。这位岳姑娘,是我……是我的妹妹,你不容分说,举扁担就打。我如果不是会一些功夫,难道不给你打死了不成?」

  王胖子说:「你既然和她是兄妹,为什么不早向我说明白呢?我就不动武了。再说,你是当哥哥的,怎么能让你妹妹哭呢?你为什么不哄她开心呢?」

  朱传宗哭笑不得,道:「还有你这样的愣人,真是没办法和你讲道理。」

  这个时候,岳可人道:「大哥,咱快走罢,别和这个傻子计较了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好吧,咱们还有正经事情。就放了他吧!」

  房中席把王大牛放了,道:「我们家少爷心好,你若是再胡来,就别怪我心恨,废了你性命。」

  王大牛起身磕头道:「这个少爷,对不起了,你别怪我,都是我鲁莽。我这是何苦呢?扁担也折了,豆腐撒了一地,本钱也赔光了,回家我老娘一定不能让我吃饭了。其实我也不傻啊!前些日子刘大哥和我说,他就是看见一个姑娘哭哭啼啼的,他救了她,结果白得了一个媳妇,我以为我也有这样的运气呢,省得我老娘总担心我讨不上媳妇。我说媳妇有什么好啊!要是天天让我管够吃饱饭,我才不要什么媳妇呢!」

  朱传宗本来没怎么在意,忽然听了王大牛这话里有话,忙道:「你是说?你们村有个刘大哥这些日子捡了一个媳妇?」

  王大牛道:「是啊?难道你以为我说慌吗?真的是有,否则我为什么想也不想,就打你啊?你以为我当真傻啊?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不信,你一定是骗我,好让我原谅你,是不是?」

  王大牛气得眼睛都红了,怒道:「我不骗人,我王大胖子从来不骗人,不信你在这个村里打听打听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都是你们一个村的,他们跟着你一起骗我,也说不定。除非你带我去见那个什么叫刘大哥的人,顺便看看他是不有有了新媳妇。」

  王大牛本来立刻就要带朱传宗他们去,忽然想起了什么,停下道:「不行,时间快到了,回去可不能晚了,我先得把这些家伙事送到家里,这些豆腐我也得捡起来,让我老娘看看是真的掉在地上了,不是被骗走的,也不是我饿了吃掉的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不用捡了,多少钱,算我买了。」

  王大牛怒道:「不行,是我的错,怎么能要你的赔钱呢?我娘知道会骂我的。我们家穷,但可是有骨气的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好,好。那我们先陪你去你家,然后再去找那个姓刘的,这样行了吧?」

  王大牛连连点头,喜道:「正好,你向我老娘作证,说我没偷懒不卖豆腐。」

  一行人便向王大牛家走去。卖豆腐都是早上就卖,到了中午就卖完了,现在是中午时分,路上行人不多,但是遇到的人,多半都是认识王大牛的村民,都向他打招呼,一个人道:「胖子,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啊?」

  王大牛嘟囔着嘴道:「你别哄我了。小心我真去,把你们家吃穷。」

  遇到一些小孩子,他们看见王大牛便跳起脚唱道:「大胖子,真能吃,一口吃个大肥猪;下雨天,跌一跤,砸出一口井。」王大牛憨笑几声,也不在意。


  【第二集】第五章:案中有案

  朱传宗一路上听了王大牛被人嘲笑,想起他以前肥胖时的苦楚,被人瞧不起,被人轻视时的经历,不由起了同情之心,便和他拉家常,问了他的姓名和家里的情况,原来他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娘,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,还没娶上媳妇。

  朱传宗笑道:「王大牛,你不如跟了我,做我的随从吧,保证你娶上媳妇。」

  王大牛摇头道:「你骗人,我才不信呢!多少个人都这样骗过我了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可不是一般的人物,你听我口音,是这里的人吗?我可是从京师盛京来的有钱人啊!」

  王大牛说:「你得了吧!你是京师口音不假!你把家说远远的,省得我找上你家门去,到时你就丢脸了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祖父随龙驾得的天下,立下大功,封为大官,我名朱传宗,在盛京大大有名。你信不信?」

  王大牛鄙夷道:「瞧你说的,这么说咱们县周大老爷你也认识了?」

  朱传宗道:「他算什么?芝麻大点的官罢了。在吏部,刑部的大官我认识多了,督察院就是我所在的衙门,不怕你知道,我在京师,那是三宫六院随我游逛啊!」朱传宗从来没进过宫,他在京师这么久,出来之后,路上听到老百姓说起京师的皇宫,都是羡慕的很,因此便吹嘘起这个,心想:「等我回到盛京,我便去皇宫游玩,现在可也不是说慌。」

  王大牛把舌头一伸,说:「敢情你是个疯子吧?这样的大话你都能编出来。」

  岳可人微笑道:「他说的没错,他就是从京师来这里视察的巡按大人。他家就是名闻天下的朱家。」

  王大牛眼睛都绿了,道:「朱……家?是不是大家说他家用金子当饭碗,晚上用夜明珠照明的那个?」

  岳可人莞尔道:「是啊!」

  王大牛愣了,忽然飞奔起来,来到一个院子,推门喊道:「娘啊,不好了,你说儿子遇到谁啦?」

  朱传宗和岳可人相视一笑,然后跟着走进了王大牛的家。

  王大牛搀扶着一个老太太出来迎接,老太太要跪下行礼,朱传宗连忙拦住了。老太太道:「贵客前来,不知道是不是小儿做错了什么事情,有什么得罪的啊?」

  朱传宗看老太太一脸慌张的样子,王大牛也急得脸红脖子粗,惟恐他说出责怪他的话来,便笑道:「老奶奶,您放心好了,您儿子憨厚的很,是个好汉子。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请他帮忙。」

  老太太这才正常起来,连忙让朱传宗三人进屋,到了屋里,老太太忙着要倒水给他们喝,朱传宗道:「您不用忙了,我们还有事,就先不打扰了,等办完事情回来再说吧!」

  老太太虽然年纪很大,也见过不少世面,但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道:「好,也好。」盯着岳可人道:「这姑娘真俊,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我们村这样的姑娘,几十年都没看过了。你和朱少爷还没成亲呢吧?」

  岳可人脸红了,道:「您别这样说,我一个落难的丫头,怎么能配得上少爷呢?」

  朱传宗一直以来,对岳可人以礼相待,丝毫不敢过分,因为岳可人看起来一身正气,怕得罪她,惹她不高兴,她在难中,如果那样的话,就是落井下石了。岳可人孤身一人上京告状,脾气定是刚烈的很,可不敢放肆。此刻听了岳可人的话,似乎对他大有好感,忙道:「配得上,配得上。」

  岳可人脸更加红了,啐道:「你不是好人,乱说什么?」心里却很欢喜。

  王大牛恍然大悟,道:「我懂了,岳姑娘是喜欢朱少爷,朱少爷不知道,所以岳姑娘就哭。」

  岳可人起身夺门而出,道:「不理你们了,你们胡乱嚼舌根。」屋里一片笑声。

  朱传宗晓得了岳可人对他的情谊,心里高兴极了,忽然想起要去抓贼,可是有危险的,便道:「老奶奶,我们出去有点事情,带着一个姑娘不方便,可否让岳姑娘在您这里呆一会儿?」

  老太太很高兴,老人家少有人做伴,自然痛快地答应了。

  朱传宗三人出了门,在岳可人依依不舍的目光里上路了。

  王老太太给岳可人端来一杯水,和她唠家常,问岳可人的家事。

  岳可人想起家中之事,道:「我是落难之人,现在事情还没有完,想起来真是让人伤心啊!」把家中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。

  王老太太一听,不由动了恻隐之心,道:「你这么年轻的闺女,身子又这么娇嫩,居然有这种能耐,能够一个人去京城告状,听说去京城告状的人很多,很多人都被诬蔑为诬告,幸亏老天没有亏待你,让你有了伸冤的机会。我看这个朱少爷不是简单人物,他既然对你有意,想来一定能帮你家洗脱冤情。」

  岳可人闻言,想起老父亲,不由泪流满面,道:「但愿少爷能找到法子,替我父亲洗清冤情。」

  老太太也跟着叹息安慰。

  再说这个观水乡有一个无赖康能,他和王大牛是朋友,终日喝得醺醺大醉,这天他又喝醉了,一路歪歪斜往家走,一头碰在门楼墙上,心中火起,说:「这是谁家门楼?修盖在这里当道碍事,真是气死我了。」

  康能抬头仔细一看,心想:「哈!是了,这是王大牛这傻小子家的大门。我既然从这路过,反正没事,就去他家好了。如果他家有什么好东西,偷他点东西去换酒喝也是好的。」想到这里就往里就走,口里叫道:「王胖子啊!我来看你了,你在不在家啊?」

  王老太太听见人喊,连忙走出屋,见是无赖康能,便道:「大牛不在家,你改天来吧!」便推他出去,康能道:「我好不容易来了,怎么不让我进门坐坐呢?」走进屋,见炕上坐着一个美貌女子,道:「我说怎么不让我进来呢!原来是有客人在啊!」

  观水乡是个穷地方,女人都不愿意嫁到这里,因此村里光棍很多,康能是个无赖,更是找不到媳妇了,此刻就算是见了一个普通女人,也会动心,而岳可人美若天仙,康能立时就看呆了,不由得心中一动,色胆包天,痴痴呆呆地问道:「这女子从何处来的?莫不是大牛的媳妇?」

  王老太太妇看了康能神色,忙说:「这是朱大人的未婚妻,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,有事在这里呆一会儿,一会儿就走。」

  康能道:「你这老太太胡说,我们村里什么时候能请来这样的小姐?一定是你们骗来的。你老看看我连个媳妇也没有,你老何不成全我呢?将她许配给我吧!我和她拜堂成亲,成了夫妻,以后一辈子忘不了你老的好处。」

  王老太太听了这些话,不由得大怒,道:「好一个王八羔子,快快滚出去!竟然敢在我家撒野,等大牛回来,不把你劈了?」一伸手,正好有个擀面杖,抄起便打去。

  康能一闪身,躲开头颅,肩膀挨了一下。康能晃了两晃,怒道:「好你个王老太太呀,你与我说媒不说媒在你,绝不该打我这一擀面杖啊!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?我看你这把年纪了,是活腻了。今天就是你的死期。」从腰中把一把钢刀抽出来,照着王老太太剁去。王老太太被刀剁躺在地,康能杀红了眼,加上酒喝多了,早失去了人性,又补上一刀,王老太太气绝身亡。

  事情突然,岳可人还没等反应过来,王老太太就被杀死了。无赖康能用刀一指,道:「你这个小妞,答不答应嫁给我?如果不答应,就和这个老太太一样,我一刀砍死你。」

  岳可人见到康能当场杀人,知道他不是胡说的,心想:「我一死,父亲冤案可能就完了,这个歹人要是杀了我,逃跑了,我和这位老太太可能就白死了。」她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。岳可人能独自千里去京师告状,既需要勇气和胆量,也需要智慧,此刻面对危机时刻,她反而镇定下来。

  岳可人道:「你别杀我,我答应嫁给你就是了。我是被骗到这里来的,你以后对我好,我就一心一意跟你。」

  康能大喜,道:「你要是真跟了我,我岂会不待你好?」于是将刀扔在地上,道:「快走!快点跟我到我家里拜堂成亲去。」

  岳可人假意问道:「你家在哪里?」想着逃跑的办法。

  康能道:「我住在村东。」

  岳可人说:「这个老太太尸首你得藏匿起来才好。不然的话,如果有人看见,把你拿到官府里,给她偿命,我们的夫妻就不能长久了。」

  康能道:「对呀,有道理,这个好办,这个院后有一口井,我把她扔在井内就完了,王胖子那家伙就是回来,也找不到。」心里高兴,哈哈大笑起来,把尸身背起,道:「你也跟我来。」

  岳可人听了心里暗骂:「恶贼!我想哄你出去,我好逃跑。谁知你这恶贼太奸,让我相随,看来脱逃是很难了。」无奈跟着康能来到后院井边。康能把尸首「扑咚」一声扔在井内,说:「你快跟我走。」就来拉她的玉手。

  岳可人忽然灵机一动,道:「你向井内瞧一瞧啊!尸首是漂着是沉底?若是漂浮着,还是不妥当,应该搬石头压下去。」

  康能说:「也对,是我糊涂了,多谢提醒。」于是探身向井中望去。

  岳可人趁这个机会,见康能没有防备,便用尽浑身力气,把康能一推,「扑嗵」一声,康能落井淹死了。

  偏巧这个时候隔壁西边的邻居王同正在院中打扫,忽然听见隔壁「扑通」一声响,心里好奇,心想:「王胖子在干什么呢?」于是用手趴墙头一看,他没有看见康能扔王老太太尸身,正好看见岳可人推康能入井,吓了一跳,立刻跑在大门外大喊:「了不得了!东邻的,西舍的,乡甲地保啊,你们快来呀!不知从何处来一个狐狸精,把康能推倒井里去了!」

  王同大声喊叫,立刻乡民们都来了,里长、地保也听说来了,一会儿来了一群人,王同对众人说: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,把康能推在井里了,一定是狐狸精啊!」

  众人问道:「她在哪里?」

  王同说:「你们随我来。」众人拿着锄头棍棒,一拥进了王家后院井前。

  岳可人把康能推下井之后,早吓得堆在地上,瑟瑟发抖。

  众人见岳可人太美,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人,便不敢靠近她,都用武器对着她,道:「你不许跑,你是谁?是不是狐狸精?你为什么杀人?」

  王同说:「你们先看守她,别教她跑了,快打捞康能要紧。」众人闻言,手执勾竿子,七手八脚,从井里捞人。

  众人见岳可人太美,乡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人,便不敢靠近她,都用武器对着她,道:「你不许跑,你是谁?是不是狐狸精?你为什么杀人?」

  王同说:「你们先看守她,别教她跑了,快打捞康能要紧。」众人闻言,手执勾竿子,七手八脚,从井里捞人。

  把尸体捞上一瞅,众人惊骇,见是王老太太尸身。王同说:「明明是康能落井啊,再捞吧!」

  众人又一捞,果然捞到了康能的尸体,众人更加惊骇,这是两条人命的大案,甲长、地保急忙派人先去报案,然后押着岳可人防她逃跑。

  周县令听说是两条人命案,尤其是现在有钦差在这里,哪敢怠慢,吩咐调轿,带着三班衙役、书吏、仵作,赶往观水乡。

  周县令见被乡民说是杀人的狐狸精竟然是岳可人,开始大惊,惊问道: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为什么杀人?」

  岳可人道:「我是和朱大人一起来的,这个无赖杀了老太太,还要杀我,所以我才把他推下井的。」心想:「这个贪官一定不会轻饶了我,少爷啊!你怎么还不快点回来。」

  这个时候仵作验完尸,报道:「男尸是落井淹死,并无伤痕;女尸是被刀砍废命。」书吏填了尸格,周县令此刻已经一切都知晓了,心里暗喜:「这是天意让我脱困啊!」吩咐甲长、地保等可以处理尸首了。然后押着岳可人准备回衙。

  再说朱传宗同王大牛三人一起去他说的刘大哥家。这个姓刘的人是个木匠,十里八村的人一般都找他干活。

  王大牛来到刘家,进了院子,喊道:「刘大哥,我来瞧你的新娘子来了。」

  屋里传来喊声,道:「你们先别进来,臭胖子,你旁边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?」

  房中席忙道:「我们听说你木匠活好,特意前来找你有点活干的?怎么,难道你不做生意了?」

  说话的工夫,三个人进了屋,只见一个大汉,三十多岁年纪,手里拿着斧子,惊异不定地看着三人,神色之间很是惶恐。

  朱传宗看见他拿着斧子,心里一动,想起棺材当中的男尸是被斧子砍死的,和房中席对望一眼,二人都立时有了答案。

  王大牛笑道:「刘大哥,看你吓得样子,我难道还来抢你的媳妇来了?怎么还拿着斧子?你媳妇呢?不会不让我见吧?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们是来谈生意的,家眷还是不要见的好,那太失礼了。」

  姓刘的汉子一听他这么说,反而放下心来,放下斧子,笑道:「客人来了,真是失礼啊!我让我老婆给你们倒茶。」说着进里屋去了,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了,给众人倒茶。

  王大牛赞道:「果然好模样啊!」

  朱传宗见这女人神色之间,有些难过,似乎心事忡忡,朱传宗丢了个眼色,房中席立刻看准个机会,一把擒住了姓刘的汉子,喝道:「这女人是怎么来的?是不是你抢来的?你是不是杀了人?」

  那女子看见那人被抓住,哇地一声大哭起来,跪下道:「恩人啊,你们快救我吧!他杀了人,还逼我做他的媳妇。」

  朱传宗问她名字,果然是张女。

  姓刘的汉子束手被擒,叹道:「都怪我一时糊涂,杀了我叔叔,真是色迷心窍啊,要是我早有了一个媳妇,何苦会发生这种事情呢?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!」

  王大牛在旁边看呆了,道:「朱少爷,你真是衙门里的人啊,真是来破案的啊!好厉害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们是衙门的。先把他们带回衙门,等慢慢审问。」此刻案子虽然还没有全明了,但是朱传宗也猜测出了大半,便带两人回去。

  他们一起先去王大牛家接岳可人一起回去。可是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在街上纷纷议论,有一个比天仙还美的狐狸精杀死了王老太太,淹死了康能。

  一村民看见王大牛都指指点点,王大牛奇道:「你们在说什么新闻奇事?」

  一个人道:「你还不快点回家,你母亲被人杀死啦!」

  王大牛呆了,疯了一样向家里跑去。

  朱传宗想起岳可人,心叫不好,对房中席道:「你看护好犯人,我先去了。」也跟着跑去。

  正向前跑的时候,忽听街上有人喊道:「闪开!闪开!县太爷来了。」

  朱传宗抬头一看,只见衙役们把岳可人五花大绑捆着拉着在走。脑里嗡地一声,晓得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,连忙上前栏住轿子,道:「停下来,你们这是在干什么?」

  朱传宗虽然换了装束,衙役却认得是巡按大人,连忙停了下来。岳可人看见朱传宗来了,想起倒霉居然遇到这样的案子,不由流泪。

  周知县下了轿,道:「大人,您来的正好,发生了一件大案。两条人命啊!」

  朱传宗闻言,道:「就算是有什么大案,为什么把岳姑娘绑起来?」

  周知县道:「有人亲眼看见岳姑娘杀人,所以把她绑了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她是和我一起来的,量她不能害人,其中必有缘故。你先给她松绑,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?」

  周知县笑道:「我知道岳姑娘是大人的红颜知己,一切好说。」吩咐放了岳可人。

  朱传宗在路上会上了房中席之后,一行人回了县衙。

  到了县衙,周知县要升堂审案。

  朱传宗道:「还是我来审案吧!我已经擒拿住了换尸案的主犯。几个案子我一并审理就是。」

  周知县道:「大人果然厉害,可是这个岳可人和大人关系不同寻常,又是和大人一起的,按规矩可是要回避的。当然如果大人想要审案……」沉吟下来,不再说话。

  朱传宗道:「好,那这个案子你审吧!」心中气恼,可是周知县说的冠冕堂皇,如果强要审案,他奏上一本,也是难办的事情。

  这个时候吴思远得到消息,也已经赶了回来。


  【第二集】第六章:三日之期

  周知县升堂审案,朱传宗和吴思远在旁边坐着观看。

  周知县吩咐把证人们都带上来,这个时候王大牛也已经赶来了,哭得一塌糊涂,嘴里念叨着:「我可怜的的老娘啊!」

  周知县首先询问王同,王同把看到的说了一遍。

  周知县听完,吩咐道:「带犯女上堂。」

  岳可人上堂,双膝跪倒,哭道:「大人啊!冤枉!」

  周知县问道:「你这犯女家住哪里?姓什么?叫什么?去观水乡做什么?你害死两条人命,从实招来,免动刑拷问,受皮肉之苦。」

  岳可人把名字,住所说了,看周知县的态度,似乎要让她牵扯上朱传宗朱大人,便只是哭啼,别的话便不说。

  周知县把惊堂木一拍,道:「讲!你既然是县城里的一个姑娘,应该大门不出,在家好生呆着,怎么去观水乡?」

  朱传宗见了这个事态,皱眉道:「是我去观水乡办案,因为不认得路,所以请她带路。」

  周知县让文书记下了,然后笑道:「大人,这是公事,所以下官公事公办,请大人原谅。」然后喝道:「岳可人,你既然和朱大人一起去办案,为什么无故杀人呢?说。」

  岳可人含泪道:「朱大人因为要去擒拿犯人,所以让我在王老太太家等待。可是前来了一个歹徒,要我做他的媳妇。王老太太气脑打了他一下,他便杀死了老人家,扔在井里;我看他不防备,便把他推在井中。请大人明察。」

  周知县心中暗想:「这女子乃是我的仇人,听她的话似乎不是假话,可是我若按实情不问她的罪,他父亲的案子我怎么摆脱?我从此丢官罢职还是小事,这个朱大人若是抓住我一个错处,必有性命之忧。不如将这两条命案推在她身上,朱大人必定求我,这样我的麻烦就消去了,真是两全其美。」于是把惊堂木一拍,断喝道:「好个刁女,满口胡言!你上京越级告状,不遵本朝法令,已有前科,可是既然朝廷派钦差下来,本官也不该说什么!但是你恶习不改!又杀人害命,本官可不能饶你了。你既不肯招出实话,左右快给我动刑。」

  衙役们敲打着杀威棒,一起恐吓。

  朱传宗心知这个知县是个混蛋,不问青红皂白就动刑,是要故意整治岳可人,好消磨了他的案子。可是事情涉及到他,也不能亲自审案,心里气恼不已。

  这个时候吴思远笑道:「知县大人,我看这个案子还是先不要审了,既然朱大人已经擒拿住了换尸案的犯人,不如先审那个案子,至于其余的案子,等知县大人和朱大人一起商议审案,你看可好?」

  周知县是一地之官,混到这个地步,也是个精灵剔透之人,听吴思远话里的意思,是要和好的意思,怎么能不就坡下驴?忙到:「既然这样,也好。既然巡按大人亲自破了案,那么还是由大人来审理好了。」然后一拍惊堂木,道:「这个案子既然是和前面的案子有关,那就先由前案开始审理,请巡按大人审理。」然后含笑请朱传宗上座。

  朱传宗不太明白吴思远的意思,心想:「难道真要饶了这个坏蛋,和他服软不成?这是什么世界啊?我一定不会认输的。」不过先审理换尸案再说,慢慢想办法。

  朱传宗上堂,吩咐把那个刘姓木匠和张女押上堂来。

  朱传宗询问张女,张女哭泣着把遭遇说了一遍。原来她新婚那夜,因为新郎和她开玩笑,误点中了她的穴道,假死了过去,结果被葬在棺材里之后,半夜醒来,她大声喊叫,正巧被路过的姓刘的木匠叔侄两人听见了,就救了她出来。

  年轻的木匠见她美貌,就想把她带回家成亲,可是他叔叔不答应,二人争吵起来,一怒之下,这个木匠就杀了他叔叔,并把尸体放入了棺材。

  朱传宗听了,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,不过案子真是离奇,要不是亲耳听来,真是让人难以置信。

  周知县也暗中佩服朱传宗能这么快破案。

  那个姓刘的木匠叹道:「大人,这女子说的一切都是实情。怪我一时糊涂杀了我叔叔,真是良心难安。不过我终于尝到了女人的滋味,就算死了,也不枉这一生了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既然你认了罪,杀了人,也就是死罪了。」让他签字画押,押了下去。

  朱传宗让杨富春和杨开赴父子上前,对他们道:「既然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,你们可以洗清冤情了,只是这个张女,既然已经失贞,你们如何处置?」

  杨开赴含泪道:「大人,这件事情小人也有错,多亏遇到了大人,破了这么离奇的案子,否则我们父子的性命都要丢掉了。这事情也不能怪我娘子,我情愿领回她,和以前一样做夫妻。」

  杨富春也是点头称是。

  朱传宗大喜,道:「你们还算是明白人,希望你们一家人和睦相处,本官祝福你们了。」

  杨家一起跪谢朱传宗,称赞他断案如神,朱传宗吩咐衙役把他们带下去了。

  朱传宗对周知县道:「你看这个案子这样破了,其中也有岳姑娘的功劳,她说的都是实情,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,我看她的案子……」

  周知县忙道:「大人,我看其中定有内情,可不是表面那么简单,为什么那个康能早不来晚不来,单等岳姑娘一来就来呢?是不是事先约好的呢?他们被老太太撞破奸情,这才杀人灭口。然后岳姑娘想嫁祸给康能,杀他灭口。」

  朱传宗大怒,道:「你这是血口喷人,你这个混蛋……」

  吴思远连忙拉住朱传宗,请他息努。

  朱传宗和周知县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,忽听属下报道:「两位大人,知府大人来了。」

  来的是路同府的知府伍正,知府是从四品官员,官位比朱传宗还高,虽然朱传宗是都察院的钦差,有监管和侦察所有官员的职责,但也不能处置比他大的官员,只能上奏而已。

  路同府知府伍正没等二人迎接,就已经进来了,看见二人一副斗鸡的样子,大笑道:「本府来的正是时候啊!钦差大人怎么动怒啦!

  朱传宗风闻这个知府伍正也是收受了周知县的贿赂,所以对岳一鸣的案子不闻不问,心中有气,他毕竟年轻没有经验,便冷哼了一声,也不答话。

  伍正是老油条了,心里虽不高兴,但是面上却笑道:「周知县,你看你怎么把钦差给得罪啦!他气地这样啊!」

  周崇圣道:「大人您来的正好,有个案子需要钦差大人回避,属下也是据理力争,为朝廷着想,不想钦差大人就生气了。」

  伍正板下脸道:「原来这样啊!我看钦差大人可能一时情急,说话急躁,让你误会了他的意思,朱大人少年英才,不会做出违背我朝法令的事情。」

  朱传宗此刻也醒过味来,知道在官场可不能由着性子,便道:「举贤不避亲,审案只要守法,就算亲属,也一样可以审案。再说这个女子和我没有瓜葛,我为什么就不能审这个案子呢?」

  伍正一笑,道:「说的对极了。大人说的太好了,不愧是朝廷将要重用的人才啊!我特意从府里赶来,就是接到了朝廷的命令,请钦差立刻回京的。」说完拿出公文。

  朱传宗听了,一头雾水,不过也得跪下接令。

  原来都察院下令,让朱传宗接到命令之后,三日之后启程回京师,另有重要事情任用,并且对他这一次的行程,给予了肯定,要回去嘉奖他。

  朱传宗拿了公文,回到后堂,还没等问,吴思远便道:「这是周崇圣,伍正等人在京师疏通了的缘故。都察院被他们打通了关节,岳一鸣的案子不让你查啦!」

  朱传宗大怒,把公文撕了,道:「难道我不远千里,来到这里就白来了吗?先生,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在教导我办案,可是现在还有三天我就要回京师了,您还不指点我破案吗?如果您没有办法,那我就算丢官坐牢,也要整治这个贪官。」

  吴思远叹道:「我也低估了这个周崇圣的能量。没想到他在京师里也有人,在三天之内,要想破案也容易。可是知府大人来了,这个案子一定涉及到他,要想破案,必须要好好利用他,不能让他当绊脚石。」

  朱传宗大喜,道:「原来先生有办法啊!快点告诉我,就算付出什么代价,我也愿意。」

  吴思远微笑在他耳边低语起来。

  再说路同府知府伍正和上庆县县令周崇圣在周崇圣的豪宅商谈,伍正端起茶来,慢慢喝了一口,才缓缓道:「崇圣兄,这次你惹的麻烦可是太大了,你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,怎么这个朱传宗你就搞不定呢?他喜欢什么,你满足他就是了,搞得我央求布政使大人去京师活动,这可破费不小啊!」

  周崇圣堆笑道:「小的明白,我知道上次给您的一万两银子不够,大人也添了不少的银子,我不会让大人白费心的。等大人走时,路费会给您筹备的。」接着叹道:「朱传宗这小子坏死了,难怪京师里的人都说他天生是个阉人。我给他送钱他不要,古董玩物他都不要,女人的话,他是太监,更不能要了。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和护卫,更是一块木头一样,滴水不进盐酱。大人说我该怎么办?」

  伍正叹道:「你啊!老糊涂了。既然他能对岳可人有意,难道就不能对别的女人上心吗?只要是人,就没有不贪财好色的,没有这样爱好,就有那样爱好。你别以为太监不爱女人,我告诉你,那是爱着呢!这个女人可是好东西啊!」说完会心一笑。

  周崇圣也跟着笑了起来,道:「大人说的对,说的太对了。这个女人的妙处啊!真是……怎么说呢?用书上的话,那是难以用笔墨形容。大人的见识真是高出崇圣太多啦!属下真是叹服啊!」说完挤眉弄眼地道:「大人,今晚就请您尝一下翠红楼里红牡丹的滋味,保您满意。」

  伍正道:「那可要见识一下了。」二人哈哈大笑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朱传宗前来拜见伍正。伍正昨晚风流了一个晚上,虽然不情愿起来,但还是勉强起来接见朱传宗。

  朱传宗一见他,便笑道:「晚生昨天真是太失礼了,伍大人就原谅我吧!我来上庆县这么久了,再过两天就要走了,可是寸功未立,真是汗颜,今天特地来请教大人,还请大人指点啊!」

  伍正一听他自称晚生,便高兴了,心想:「这个瘟神终于服软了。可惜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疏通了。」不过也不是惋惜地时候,虽然还有三天,但还是早打法了这个瘟神为上,再说要是不好好招待,朱传宗父亲是当朝高官,正是用得上的,岂能不巴结呢?

  伍正道:「年轻人,想做出一番事业是好事,但不能急功近利,从偏锋上走。我这可不是倚老卖老,这都是经验之谈啊!钦差大人这么年轻,家世又这么好,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的,日后我还要仰仗钦差大人呢!这次钦差大人亲自破了换尸案,功劳不小啊!我一定会上本为你请功的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那可多谢了。可是岳姑娘被冤枉杀人的案子……」

  伍正道:「只要岳一鸣的案子你不再查了,回去美言几句,我看这位岳姑娘的案子还是由你主审吧!你放心,我听周崇圣说了,岳一鸣这个人在监狱里态度很好,认识到了错误,鉴于他的表现,所以会给他减刑的。你就放心好了。当然了,周崇圣这人也有错误,对你态度非常不好,我会管教他的。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,请大人带回京师,向令尊大人问好。」

  朱传宗喜道:「岳姑娘被冤枉杀人的案子我来审吗?那太好了。知府大人放心,岳一鸣的案子我不再追究了。反正也没有什么线索,如果要是有证人的话,我倒可以审审,可是没有证人作证,我怎么审啊?」二人一起大笑。

  伍正笑道:「上庆县可没有什么刁民敢做伪证,钦差大人就放心回京师好了。」二人虽然都在大笑,可是所笑的内容却大相径庭。伍正要是知道朱传宗笑什么,恐怕会哭出来。

  伍正知会了周崇圣,然后升堂,二人做为陪审,请朱传宗主审。

  朱传宗首先完结换尸案。他让杨富春和杨开赴等人上堂来,又问了一遍案情,然后把刘木匠押上来,刘木匠不想受刑,一心求死,对罪行供认不讳。

  朱传宗让他们签字画押,然后让杨家父子带着张女回去了,判刘木匠死刑,秋后问斩。

  这个案子审完之后,朱传宗开始审问岳可人的案子。

  证人们把看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,岳可人也详细解释了当时的情形。朱传宗对王大牛道:「你母亲是那个无赖康能杀死的。岳姑娘和我去查案,她一个姑娘家,断不会杀你母亲的。她智勇双全,为你母亲报仇,你应该感谢她才是。不知道你有什么异议吗?」

  昨晚王大牛的邻居们听过事情的全部之后,都觉得岳可人说的合情合理。观水乡光棍多,女人少,时常发生一些强奸案,这都不稀奇。再说岳可人和巡按大人一起来的,没有一点杀一个老太太的道理,众人和王大牛议论过之后,王大牛虽然为人憨愣,但也不傻,晓得岳可人不是凶手。可是哭道:「我老娘死了,我以后可怎么办?」他娘一直帮他一起做豆腐,现在老娘没了,他六魂无主起来。

  众乡亲出主意道:「我看那个巡按大人和岳姑娘关系非同寻常,你就说想跟着巡按大人混口饭吃,他要不答应,你就不肯结案。他没法子,就会答应你了。你的生计岂不是解决了?」

  王大牛听了乡亲们的话,听朱传宗问他,便哭丧着脸把乡亲们告诉他的话说了一遍。他性子耿直,把实话都说了出来,一点也不婉转,朱传宗听了哈哈大笑,道:「好啦!你跟着我就是。就是没有这个案子,我看你老实,又有蛮力,也想把你收在身边呢!」

  王大牛大喜,急忙磕头。

  周县令笑道:「恭喜大人啊!所有的案件都圆满结束了。大人这次来可算是大丰收啊!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托福托福啊!」

  伍正也笑道:「既然这样,案子全都完了,就退堂吧!朱大人,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一番了,为钦差大人这次圆满地履行完公务,我们为你摆了壮行宴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且慢,似乎还有一件事情。」

  伍正和周崇圣奇道:「还有什么事?」

  吴思远站起,拱手道:「根据我们大梁律法,以仁孝治天下的祖例,县内但凡有奸淫不孝之人,身为一县之长的县令,必须革职。」

  朱传宗面无表情,道:「换尸案的女子张女,被刘木匠奸淫,周知县身为一县之长,有失教化之责。来人啊!去了他的官服。」

  朱传宗的几个属下上前摘了周崇圣的帽子。

  伍正和周崇圣目瞪口呆。根据大梁律法,的确有吴思远说的那条。可是这条法律,其实是名存实亡的,和大梁律法的几乎所有律法一样,对于官员来说,大都是说说而已,或者只是纸上条文而已。从来没有人当真的。

  在任何县,都有奸淫不孝的人,当初太祖皇帝制定这个法律,本以为通过严酷的法律,可以让官员们履行起他们的职责来。可是就算官员们真的是殚精竭虑,让几万人没有一个不孝和奸淫之人,也是不能做到的。所以这条法令,从颁布那天起,就没有真正实行过。当然,吏部审核官员,任免官员的部门,利用这点倒是捞了不少油水。但如果孝敬钱到了,没有一个人会用这条罢免官员的。

  伍正最先醒过味来,他是官场老手,久经风雨,心中闪念极快,心想:「这些个高官子弟真不是个东西,周崇圣得罪了他,他一定要整治他才肯罢休。罢了,还是不要得罪他好了。等他走了,再起复周崇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?」当下打了个哈哈,道:「不错,我粗心大意了。周县令,钦差大人说的没错,你已经当了两任知县了,应该多休息一下了。」

  周崇圣带着哭腔道:「大人,我……」

  伍正脸一沉,道:「你敢不遵命令吗?」说完拉着朱传宗,回头对周崇圣道:「走吧!你罪有应得,钦差大人罢你的官,已经是轻饶了你,等下酒席上你可要好好的敬大人几杯。」

  伍正在宴席上极力称赞朱传宗,极尽拉拢之能事,周崇圣委曲求全,只能也哭丧着脸陪酒。

  朱传宗索性放开吃喝起来,心里却冷笑:「你们以为没事了吗?等看明天的笑话吧!」

  宴罢之后,周崇圣少不了对伍正抱委屈,伍正道:「你抱怨什么?等这事完了,我会保举你的。」

  周崇圣一片乌云去了,这才开心起来。少不了又请了几个名妓前来服侍知府大人。

  哪知道第二天,伍正就在香喷喷的被中被叫醒。原来周崇圣的师爷赶来禀告,朱传宗散布了告示,罢免了周崇圣,让有冤情的人指正周崇圣,期限只有两日,过期不候。

  老百姓们听了炸开了锅,纷纷告状,如今周崇圣已经被拿,正在审判呢!

  伍正脑里嗡地一声,急忙去大堂听案,到了现场,朱传宗见他来了,微笑起身示意,让人搬了凳子给他,然后继续审案。

  几个百姓哭着诉说周崇圣怎么霸占了他们的土地,盖了华宅的事情,还有人控告他强夺民女,霸占为第九小妾。

  朱传宗愤怒不已,追问周崇圣有多少了小妾,周崇圣吞吞吐吐,开始说是十个,最后竟然承认是十四个。最小的小妾竟然只有十三岁。

  朱传宗大怒,喝道:「周崇圣,你祸害百姓,亏得是一方父母官呢!真是丢我们大梁朝的脸,先给我打二十大板。」

  原先衙门里的衙役不敢动刑,可是朱传宗带来的人可不管这些,一阵板子下来,周崇圣已经屁滚尿流了,昏了过去。

  伍正看不下去,一脸铁青,道:「朱大人,刑不上大夫。念在一朝为官的面子上,还是要留着些体面才好啊!」

  朱传宗道:「那好,暂且收监,下午再审。」一声退堂,向伍正拱手示意,便去了。

  伍正从来没有在官场见过这样的人,一点情面不给,气地干瞪眼。可是这个周崇圣和他关系甚大,又不能不救,真是着急的不得了,等师爷提醒,才派人赶紧快马把这事报给布政使。布政使是一省的最高官员,从二品大员,他所辖的省里要是出了大案,他也要受牵连的。

  到了下午,更多上庆县的百姓得到了周崇圣被下狱毒打的事情,那些原来胆小的人也纷纷前来告状。

  周崇圣谋夺别人的家产,纵容亲属横行霸道的众多事情都被曝光。朱传宗听了,派人把周崇圣家抄了,在百姓的举报下,一共查抄了周崇圣七八处的家,粗粗算来,竟然没收了大约百万两银子。

  朱传宗对伍正道:「上庆县是贫穷县,每年朝廷拨下来不少银子。我说怎么都不见了呢!原来都进了这周崇圣的腰包。」

  伍正已经毫无人色了,低声道:「我属下有这样的贪官,我却毫不知情,我一定会上奏折,申请处分的。」

  朱传宗讽刺地道:「那最好了。知府大人既然不知情,也就不是同流合污,那所犯的罪名也就不重……」

  伍正道:「是,是。钦差明鉴,我的确是被这个混蛋蒙蔽了,多亏了大人前来视察,这次发现了这头豺狼,大人上奏折的时候,还请笔下留情啊!」

  朱传宗一笑,道:「我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,只要知府大人和我合作,我也不想赶尽杀绝。」心想:「暂且稳住他再说。」

  伍正听了,忙堆笑道:「明白,我明白,钦差大人但有吩咐,我无不照办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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