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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-10

fu44.com2014-03-26 11:05:11和嫂子同居的日子


  【第八集】第九章:摄政亲王

  朱传宗听说庞来孝篡位称帝,不由大怒。他知道汤治没了皇位做依仗,更加危在旦夕,随时都有可能被庞来孝杀死。因此急忙下令大军加速前进,朝京城急行。

  墙倒众人推,朱传宗连战连胜,一路势如破竹,各地也纷纷响应,起义投靠朱传宗的大军,各地烽火连片,庞来孝的事也不必细说。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,大军终于来到了京城。

  到达京城的第一天,庞来孝便押着汤治到了城头上,逼他下旨让朱传宗退兵,汤治自然不肯。只是朱传宗等人投鼠忌器,顾及到汤治的安全,也不敢下令攻城,只好在城外驻扎了下来。

  庞来孝原本还担心朱传宗也有什么不轨之心,不顾汤治死活执意攻城,此时才放下心来。他在京城还有几万人马,而且京城城高粮足,足够两三年之用。他低头看了看朱传宗的军队,见兵强马壮,杀气腾腾,也是心惊不已,看了半晌,押着汤治回宫去了。

  朱传宗连过了几日,也没有什么好办法,正在一筹莫展之际,赵束省暗地派人送来消息,约定三天后子夜时分打开东城门接应朱传宗大军进城。

  赵显近连为庞来孝献策,越来越受庞来孝的器重。连带着赵束省也跟着升官,成了禁军统领,奉命镇守东城门。

  赵显近父子给朱传宗的信中说他虽然表面上投靠庞来孝,其实心中还是忠于朝廷的,只是迫于形势,这才忍辱负重,等待时机。现在朱传宗大军已到,正是诛除庞来孝的好机会,因此这才定下里应外合的计策。

  当然这都是赵束省自己在信里说的。至于他父子是不是真的忠于朝廷,还是见风转舵,谁也说不准。赵显近为官多年,是有名的老狐狸,最善于左右逢源。也许是看准了风向,为自己铺的后路,也有可能。不过赵束省当初对朱传宗有救命之恩,赵显近在庞来孝面前周旋,保全了汤治的性命,这也是事实。朱传宗自然也不会深究以前的事。

 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,朱传宗的军队悄悄潜至门前,放火为号,突然城门里一阵喧哗,有人大喊:「朱传宗杀进来啦,城破啦!」随即一声巨响,城门向两旁打开,众人各执刀枪,冲进了城门。

  不过庞来孝在京城经营多年,手下还是有一批精锐军队的。赵束省虽然打开城门接应朱传宗进来,但是很快便被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。这时城中杀声震天,四面都已经被惊动了。朱传宗看一时间难以通过,惟恐时间长了,汤治会有危险,早就安排孙虎率领一支精锐人马,让他绕路杀奔皇宫,去救汤治。

  孙虎奉命而去。朱传宗身先士卒,指挥手下作战。他的人马经过一年多的征战,早已经锤炼成精锐之师,勇猛无比。将那些守城的卫队打得节节后退。

  且说庞来孝篡位以后,住进了皇宫。这几天为了朱传宗围城的事发愁,夜不能寐。今日好不容易睡着了,突然听见东面传来厮杀之声,远远看去,半天都是火光。庞来孝不由跌坐在地,知道大势已去了。

  他呆了片刻,突然站起来,咬牙切齿地道:「朱传宗,老夫败了,你也别想得意。你不是想救人吗?我偏让你空欢喜一场!」喝令召来几个心腹侍卫,手拿刀剑,直奔后宫去了。

  过了一个多时辰,朱传宗总算将拦路的敌军打散了。他担心汤治的安危,一马当先,率众朝皇宫杀去。刚到午门,远远便看见皇宫里突然冒起大片的火光,不由更是着急,不知道孙虎到底救下汤治没有。

  朱传宗冲进皇宫,四处寻找。这时候皇宫里也是一片大乱,宫女太监四散奔逃,到处都是火光和乱军。正着急间,孙虎带人从后宫迎了过来。只见他满身是伤,头脸上到处都是血迹,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。还没等朱传宗问话,孙虎已经哭着跪倒在地,哭叫道:「末将该死,保护来迟,皇上已经遇害了!」

  朱传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大叫一声,从马上跌了下来。

  众人急忙上前搀扶。朱传宗想起汤治当初与自己布衣相交,志同道合,又对自己有好几次的救命之恩,现在竟然被害,不由心如刀绞。问道:「皇上是怎么被害的?」

  孙虎道:「是庞来孝那老贼带人将皇上缢死在后宫的。」

  朱传宗怒道:「庞来孝那老贼在哪?我要将他碎尸万段!」

  等众人来到庞来孝所在的宫殿,不禁都有些吃惊。只见宫殿高台上铺满了柴火,庞来孝穿着皇袍,披头散发地站在中央,身旁摆着大堆的金银珠宝。

  他看见朱传宗冲进门来,狂笑道:「朱传宗,老夫有生之年当了几个月的皇帝,也没什么遗憾的了,不过你再也没有机会杀我了。哈哈哈哈!」说完将手里的火把一扔,柴火飞快地燃烧起来,很快变成了熊熊大火。

  庞来孝在火中惨叫了几声,就没有声息了。朱传宗看着熊熊的火光,心中的怒气虽然没有平息,但是也别有一番感慨。庞来孝是烈火神君下凡,跟朱传宗两世纠缠,从天上斗到人间,到今天终于做了个了结。平生最大的对手死在面前,朱传宗心中难免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  宫中的大火烧了一夜才扑灭。朱传宗派兵四处巡查,很快平定了京城的动乱,然后召集文武百官,在大殿议事。

  当然庞来孝的死党,如曾怀顺等人,都已经被抓的抓,杀的杀。此时在场的大臣,虽然也都被迫向庞来孝称臣,但是都是被胁迫的,朝廷未来的运转还要靠他们来维持,因此朱传宗也就不再追究他们的附逆之罪。

  国不可一日无君,眼前最重要的事,就是册立一位新皇帝。

  但是汤治已死,他的儿子也早被庞来孝杀了,连明宗皇帝的其他子嗣,凡是皇室的直系血亲,基本已经被杀光了。皇族里仅存的几人,都是皇家的远亲,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。因此众人争论了半天,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。

  其实这里面还有个原因,大臣们被庞来孝的威吓怕了,都怀疑朱传宗是不是第二个庞来孝。他现在手握重兵,在军队和民间都有极高的威望,加上朱家以前的势力,比庞来孝当初还要强盛得多,他若是想当皇帝,也不是什么难事。现在自己等人要是推举别的皇帝出来,若是惹朱传宗不高兴,岂不是自寻死路吗?

  争论了半晌,有个自作聪明,想要讨好朱传宗的大臣就提议,皇族的血脉已经绝了,正好朱传宗大人乃是先皇汤治的结拜兄弟,论理也是皇族中人,现在又有匡扶社稷的大功,正是继承皇位的不两人选。

  他这一起头,顿时就得到了近半数大臣的支持,大家跪倒一片,都叩首道:「请朱大人顺应天命吧。」那领头的大臣心里暗自得意,心想自己这算是拥戴之功,将来朱传宗当了皇上,自己的荣华富贵那可就是不可限量的了。

  哪知道朱传宗本来就没什么当皇帝的念头,现在因为汤治的死,心有愧疚,正在伤心。听了这话,不禁大怒,喝道:「把他赶出去。谁再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,一律治罪!」

  一些忠直的大臣方才还在担心,一看这情景,都是暗自点头,心想:「朱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,品德高尚,可比古代的圣贤啊!」

  黄天佑早先被庞来孝罢官下狱,关了两年,朱传宗刚把他放出来,官复原职。他一向德高望重,是有名的忠臣,这时站出来提议道:「众位大人难道忘了,先皇还有血脉的吗?媚妃娘娘生有先皇的遗腹子,如今就在京城!难道不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吗?」

  众人如梦方醒。汤悔还没出生,媚妃就被打入冷宫。汤治知道其中的内情,虽然没有伤害他们母子,但是也没有公开过他皇子的名分。后来被朱传宗救出京城,一直留在军中,大臣们一时想不起来,也不奇怪。

  众大臣多半都听过汤悔是朱传宗儿子的传闻,便都齐声赞同,都说当今世上能有资格继承皇位的,只有媚妃的儿子汤悔了。其实这样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,一来汤家的江山保住了,大臣们在青史上不会留下骂名;二来立汤悔为皇帝,朱传宗是一定同意的,总比朱传宗自己登基要好得多。

  朱传宗原本没有想那么多,见大臣们众口一词让宝儿登基,心中也是大喜,也就应了。心想:「世事真是难料,我的儿子竟然要当皇帝了?」

  听到这个消息,最高兴的自然是媚妃了。她不知道朱传宗不想当皇帝,还以为朱传宗是为了儿子才放弃皇位,不禁又是甜蜜,又是感动,柔声道:「你对我们母子真是太好了。你放心吧,将来我们什么事都听你的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不过宝儿当了皇帝,你就是皇太后,以后就要常居宫中,不能跟我住在一起。而且政治最是黑暗险恶,当皇帝也未必就是好事情。不如我再想办法……」

  媚妃笑道:「宝儿能当皇帝,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。至于我,以后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在宫里相会,谁敢说什么呢?为了儿子,受什么委屈我都不怕。」

  朱传宗心想:「权势真有那么好吗?只怕不一定。」可是汤悔当皇帝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,媚妃又这么支持,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。

  转日便举行登基大典,媚妃被封为皇太后,汤悔身穿皇袍,由她抱着,坐在宝座上,接受众臣的膜拜。朱传宗站在众臣之首。他因为立下大功,媚妃,这个时候应该叫皇太后了,特意赐予他见君不跪的权利,因此只是微微弯了下身子。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,汤悔实际上是他的儿子,哪有爹跪儿子的道理?当然老百姓都不知道其中的奥妙,都是羡慕朱传宗位高权重,尊荣无比。

  这时皇太后颁布旨意,开始对功臣进行封赏。第一个受封的便是朱传宗。他走出列来,躬身听封。宜读旨意的太监道:「朱传宗诛除奸贼,匡扶社稷,品行高洁,贤德闻于四方。特封为摄政王,兼任左丞相,在皇上亲政前,掌管全国政事,另敕封尊号为亚父……」刚念到一半,突然被汤悔一声叫唤打断了。

  汤悔如今已有两岁,他天生聪明,小小年纪已经能读书识字,而且明白很多事理。不过他毕竟年幼,看见这么多陌生的面孔,这么大的场面,不由也有些害怕,一眼看见最熟悉的人站在面前,仿佛找到依靠一样,一时就忘了媚妃平时的吩咐,向朱传宗叫道:「爹!」

  满朝文武听见这一声,都呆住了。

  过了片刻,当场顿时喧哗起来。不少大臣都是激动无比,连道:「真是天佑我朝,天佑我朝啊!」

  原来亚父这个称号,原有一个典故。古时候有一位圣人担任丞相,皇帝年幼不能处理国事,都是由这位圣人管理。为了表示对圣人的尊敬,皇帝便封他为亚父,意思就是像父亲一样尊敬的人。这位皇帝后来也是一位有名的明君。

  现在小皇帝汤悔才不到两岁,已经懂得礼贤下士,顺着旨意向当朝第一重臣示敬,实在是另人难以置信。朝廷有了这样聪慧的君主,何愁将来国势不兴呢?

  以黄天佑为首的一班忠心老臣更是热泪盈眶,连称皇上与摄政王如此君臣相得,将来必定是一段美谈啊。

  当然大臣们也都明白,朱传宗现在的权势地位,已经是无法动摇的了。本来功高震主是为臣的大忌,有人还担心朱传宗会受到猜忌,现在一看小皇帝对他如此信任亲热,可以想见朱传宗以后在朝廷上肯定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。

  接下来有功之臣都各有封赏。王定昆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统领全国所有军队。朱佑继、华文章等以前被庞来孝排挤罢官的老臣,都官复原职。王大牛等人也都是加官进爵,也不必细说了。

  其中有两个人有些特殊。其一是吴思远。本来以他的才能和功劳,可被封为右丞相,可是他坚决不肯接受,说是不愿为官,最后勉强受了个太傅的闲职。另一个是老君教主水封良。他本来是被朝廷通缉的罪人,可是在朱传宗起兵的过程中立了数次功劳,因此也封了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。不过要求他不许再传播老君教之类的教义。

  水封良喜出望外,急忙满口答应,再说当官之后,还要骗老百姓干什么,自然有人投靠,因此领旨谢恩,高兴得无以复加。

  新皇登基,大赦天下,举国欢庆!登基的第二天,汤悔又由皇太后领着,率领大臣们,还有幸存的皇亲国戚们,一起去宗庙祭奠先皇。

  汤治死后尊号为「贤宗」,牌位就供奉在先皇明宗皇帝的旁边。朱传宗面对着这两块牌位,心中不由愧疚。一方面是内疚明宗皇帝对自己有恩,自己却将他气死;一方面又难过没能救下汤治的性命。

  常乐公主是皇族成员,自然也在场。祭奠完后,朱传宗就去找她,却见她脸色极差,而且眼有泪痕,似乎刚刚哭过。担心地问道:「喜儿,你没事吧?」

  常乐公主似乎不想多说话,道:「没什么。」转身便上车走了。朱传宗心想她肯定是看见父皇和兄长的灵位心中难过,虽然担心,但是这是人之常情,别人也没有办法的。

  常乐公主辞别了朱传宗,回到宫中。她先前确实是因为见到了明宗皇帝的灵位,想着对自己爱若珍宝的父皇,如今已经天人相隔,况且父皇的死跟自己几人也脱不了关系,更生出悔恨内疚的情愫来。她见到朱传宗,内疚之意只会更盛,因此也没多说话,就回来了。

  她现在住的还是当初在宫里的旧居,这是明宗皇帝专门为她所建,一桌一椅,一草一木,无一不是父皇依着她的喜好专门添置的。常乐公主坐在窗边,想起父女俩无数次在这里促膝谈心,父皇温和慈爱的笑容,仿佛还在眼前,睹物思人,更是黯然神伤。

  越想越伤心,忍不住就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。她身子孱弱,哭得乏了,慢慢就睡着了。

  隐隐约约中,听见一个声音道:「喜儿,喜儿!孩子!」常乐公主听得耳熟,睁开眼一看,惊喜地叫道:「父皇!」

  明宗皇帝微笑地坐在床边,道:「女儿,你怎么又哭了?是谁这么大胆惹我的女儿伤心了?」

  常乐公主忙用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,笑道:「我没有,我只是……想念父皇了。」

  明宗皇帝叹了口气道:「傻孩子,父皇也想你。这么多儿女当中,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了,因此放心不下,来看看你。」过了一会儿,他皱了皱眉头道,「女儿,听说你是天上的仙子下凡,现在庞来孝已经被除掉,天下归于太平,你的使命已经完成,怎么还不回天上去呢?」

  常乐公主脸一红,小声道:「我,我……」

  明宗皇帝脸色难看起来,道:「难道你还想着朱传宗?你不知道父皇就是被他害死的吗?」

  常乐公主急道:「他也不是有意的,他也很后悔,所以才给宝儿起名叫做汤悔。父皇,你原谅他吧!」

  明宗皇帝摇头道:「你真是糊涂了。你对他这么好,值得吗?你一心一意对他,他却三妻四妾,到处留情。你在他心里算什么呢?罢了,我不管了,你好自为之吧。」作势要走。

  常乐公主急道:「父皇,您别走!」伸手去拉,却拉了空,再睁眼看时,自己正躺在绣榻上,眼前空空如也,原来是一场空梦。常乐公主坐起身来,靠在床头上,怔怔地想了半晌,眼泪又流下来,打湿了衣裳。

  常乐公主下凡时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,保留着神仙的慧根。她冥冥中的使命,就是平衡人间的善恶,阻止庞来孝作乱。现在使命完成,只要勘破红尘,就可以飞升成仙,回到逍遥自在的天界了。况且她在人间救助病人和百姓,积了很大的功德,将来回到天上,肯定能成为高级的大罗金仙,也是无疑的。

  常乐公主慧根极高,加上见识过了人间百态,诸般辛苦,早就看破了红尘,唯一羁绊她的,就是与朱传宗的感情。她现在一缕情思都缠绕在朱传宗身上,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。

  可是朱传宗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?想起梦里明宗说的话,常乐公主也是拿不准,难免患得患失起来。

  一会儿心想:「他跟我两世的情缘,对我的情意可想也都是发自真心的。」

  一会儿又想:「天下的男人都是负情薄幸的,哪有一个例外?他口口声声说最爱我,还不是找了那么多女人。他曾说要娶我,现在也不提了,难道当初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?」

 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,转眼间又过了半个多月,这段时间朱传宗忙于国事,殊少前来,常乐公主忍不住了,派人请朱传宗来,想要跟他问个清楚。

  过不多时派去的宫女回来,说是朱传宗大人不在府里,被太后请去商议要事了。

  常乐公主听了又有几分不悦,心想:「什么要事?还不就是……」知道两人又去幽会,忆起父皇明宗,心中更是郁郁寡欢,不过她还是决定亲自去找朱传宗。

  媚妃现在贵为太后,居住自然不同。住在后宫之首的慈宁宫,不但雄伟富丽,而且戒备森严。常乐公主也没带随从,信步就走到门前,哪知一个守门的小太监拦住她道:「来人止步!太后寝宫,闲杂人快快离开!」

  常乐公主一愣。她没带随从,穿的也是平素喜欢的淡雅衣服,因此也看不出是公主的身分。皇宫经过战乱,很多太监宫女都是新招进来的,而且常乐公主一向低调,故此这个小太监竟然不认识她。常乐公主微笑道:「我是来找摄政王朱大人的。」

  那小太监身为太后的近侍,虽然身分低微,但是别人都不敢小看,总是公公长,公公短的巴结奉承,他以为常乐公主只是个宫女,见她一副淡然的表情,顿时心中暗气,板着脸道:「太后和摄政王殿下都吩咐了,不许放任何人进去。你再不快走开,就派人把你抓起来。快走快走!」

  常乐公主道:「我乃是常乐……」说到一半却住口了,心中泛起一股酸楚的感觉,心想:「人家幽会相好,郎情妾意,我去讨什么嫌呢?既然是任何人都不要见,任何人里,也就包括我了。我仗着公主身分闯进去了,又有什么意思呢!」

  她在宫门口呆呆地站了片刻,叹了口气,神情落寞地走了。


  【第八集】第十章:红尘悲喜

  其实朱传宗这天进宫,确实是来跟皇太后商议大事的。现在朝廷上的事,都是皇太后与他这个摄政王说了算。皇太后事事又都听他的,归根结底,还是他一人说了算。不过在表面上,军国大事都是他在朝上启奏上去,皇太后下旨同意,这才能成行。因此有些大的决策,有时候要提前私下跟皇太后沟通好,免的误会。

  不过皇太后对他情根深种,哪里肯就这么放他离开呢?是以提前就吩咐小太监不许随便进来打扰。两人商议完,就摆了点时鲜果蔬,喝酒聊天,酒酣兴至,云雨了一番,这才依依而别。

  朱传宗原本打算跟皇太后议事完就去看望常乐公主,不想这一番缠绵,出来时天色已晚了。朱传宗思量着公主怕是已经休息了,不如明日再去,于是便出宫回府了。

  哪知道第二天进宫来看常乐公主,却被一个小宫女挡在门外。说是公主吩咐了,今天不想见人。无论谁来,一律挡驾。

  朱传宗现在权势滔天,加上皇太后的关系,皇宫就跟他家后花园一样,那真是出入自由,谁敢阻拦?不过既然是常乐公主说的,他也只能好言跟那宫女道:「你去跟公主通禀一声,说是我来了,她自然会见了。」

  那小宫女识得朱传宗,吓得战战兢兢,不过主子的意思也不敢违抗,怯怯地道:「公主殿下说了,尤其……王爷您,最不能进去。」

  朱传宗一呆,这才明白,原来闹了半天,常乐公主是冲自己来的。心想:「这是怎么了,生我的气呢?」他不知道前日常乐公主被拦在太后宫外的事,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。

  又说了半天,小宫女还是不敢放他进去。朱传宗终究不敢强迫,只好先走了。

  常乐公主就躲在院门后面,朱传宗跟小宫女说话,她都看在眼里。看见情郎近在咫尺,虽然心中想念得紧,可是又生气他跟太后偷会,不怜惜自己,因此一定要出这口气。

  归根结底,公主这还是气朱传宗风流多情,醋意使然。她虽然是天上的仙女,这种女儿家的心思,也是免不了的。

  她站在门后,心想:「今天无论你求多久,我也不要见你。」可是看朱传宗着急的样子心又软了,想道:「要不然,他要是在门外等一个时辰,我就放他进来好了。」

  正犹豫辗转之时,朱传宗居然走了。常乐公主顿时一阵气苦,心想:「他就这样走了?他果然不把我放在心上。」转身到树荫下的一张石椅上坐了,想到自己孑然一身,以前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父皇,现在却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。如果连朱传宗也无法依靠了,那么留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意思呢?

  想到这里,常乐公主一阵冲动,想要追出去见朱传宗,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。她快步走出门去,呆呆看着,却哪里还有朱传宗的身影呢?她又不想回去,就信步走着,心里期望着不知何时何地,就能碰上情郎。

  常乐公主离开居处,满心愁绪,闷闷不乐,在宫里闲逛,不知不觉来到了御花园。她见百花都开得娇艳,但是现在哪有心思欣赏,心中记起的,只是「试看春残花渐落,便是红颜老死时」这样悲戚的诗句,觉得繁华终究要散去,红尘的悲喜都是大梦一场,又被南风吹着,衣裙飒飒,更增悲意。

  常乐公主看了半天,这才回去。哪知道在花园受了风寒,加上心中幽思,当夜就病倒了。她虽然医术高超,但是能医者不自医,况且她病根是在心里,因此一下子就病得很严重。

  朱传宗听说以后,心急如焚。这次他再进宫来,也不管有没有人阻拦了,直接就闯进常乐公主的居室,看见公主病颜憔悴,握着她的手道:「这到底是怎么了?我有什么错,你就告诉我。我做的不好,罚我就是了,何苦折磨自己?」

  常乐公主眼圈一红,道:「你还有大事要处理,你去忙你的军国大事吧。我的命就是如此,我还死不了呢。」说着就咳嗽起来。

  朱传宗更心疼了,连道:「胡说什么?喜儿,你告诉我,是怎么回事?你不说,我就不走了!」

  常乐公主抽回手,道:「我是你的什么人呢?劳您这样关心,可不敢当。你还是走吧,我要睡了。」流着泪转过头去,拿被襟盖住脸,不理他了。

  朱传宗干坐了半晌,想要追问,又怕常乐公主病体虚弱,打扰她休息,坐立不安地琢磨了一个下午,还是不得要领。看公主还没醒来,只好怏怏而归。

  朱传宗回到家中,心里翻来覆去还是想着这事,突然心中一动,想起薛金线跟常乐公主最是投缘,或许知道原因,当下就去找薛金线。

  薛金线听朱传宗说完,想了片刻,笑道:「她真是这么问的你吗?那么公主在你心里,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?」

  朱传宗一怔,道:「怎么你也这么问?她当然是我的爱人啊。」

  薛金线看了他一眼,叹道:「怪不得公主要生你的气,你可真是不开窍。我要是公主,才饶不了你!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都被你说糊涂了。好夫人,你就指点为夫一下吧。」

  薛金线道:「罢了!要是等你想明白,不知到什么年月呢。这件事呢,也不难解决,你照我教你的法子去办,公主自然就会原谅你了。」

  说完叫朱传宗附耳过来,小声说了几句。朱传宗苦笑道:「一定要这么做吗?有没有省事些的办法啊?」

  薛金线笑道:「聪明省事的法子,自然也有。不过这样的笨办法,才适合你这样的笨人用。况且你没听说过『心诚则灵』吗?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你相公越笨,才越显出夫人的聪明啊!」说笑了一阵儿,就在薛金线这里歇息了。

  第二天,朱传宗来到常乐公主的住处,没有进屋,只是站在院子里。有宫女过来请他进屋去,朱传宗道:「我不进去,你去告诉公主,她要是不原谅我,我就在这里一直站着。」

  常乐公主听见禀告,勉强支撑着起来,让人扶着走到门外,道:「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?没事做了吗?」

  朱传宗道:「喜儿,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?我跟你道歉。你要是不出气,就罚我在这里站着受风吹日晒好了。」

  常乐公主摇头道:「你没有得罪我,都是我自己的错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你这么说,就是还不肯原谅我了,那我就不走。」

  常乐公主道:「那随便你吧。」转身回到屋里,躺在床上,吩咐道:「你们都别管他,让他站着去,什么时候走了,来告诉我一声。」

  常乐公主想着朱传宗肯定是想拿这办法来感动自己,等站得乏了厌了,也就走了。她现在病得神困体乏,想了一会儿,不觉就睡着了。

  到了晚间,下人来禀报:「王爷还在院子里站着。」

  常乐公主吃了一惊,心想:「已经七八个时辰了,他要是累得……」有心叫人请朱传宗进来,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难过,如果就这么算了,不是更叫他看轻了?狠了狠心道:「别管了。」

  当下就命人上了晚膳。常乐公主生着病,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,加上想着朱传宗的事,只吃了两口,就吃不下了。心里只是想着:「他还没吃饭呢……」

  吃完饭,燃起灯烛,公主捧起一卷诗集,在灯下看着,却是哪里看得进去?不时朝窗外望着,最后终于忍不住,来到窗前,从缝隙里向外看。

  只见月光下,朱传宗垂手站着。他仿佛感觉到了公主的视线,朝着这方向微笑了一下。常乐公主心中一颤,连忙躲开,后退几步坐在床上,心跳不已。一时责怪自己:「你已经受够了难过,怎么还看不明白呢?怎么还动心呢?」可是心中的情思,还是缠绕不去。

  这样心神不宁地,又过了一个多时辰,常乐公主服了药,困意渐渐上来了。终究还是放心不下,命人去劝朱传宗回去。下人回报,说朱传宗是不肯走。公主害怕再这样下去,自己实在不忍心了,还是睡着了,才能不再想。藉着药劲,慢慢又睡了。

  到了半夜时分,突然被一阵雷声惊醒了。坐起来一看,电闪雷鸣的,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大雨。常乐公主一惊,来到窗前一看,朱传宗还是在院子里站着,全身都湿透了。

  常乐公主一下子哭了起来,踉跄着跑到门外,泪眼婆娑地道:「你不要命了吗?快点进来!」

  朱传宗在雨里喊道:「你肯原谅我了吗?」

  常乐公主连连点头,哽咽着说不出话来,朱传宗这才进来,两人一下便抱在一起。

  等朱传宗擦净头脸,换了身干衣服,常乐公主嗔道:「你傻了?要是我不叫你进来,就让雨淋着?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反正你生气不理我,我活着也没什么趣味了,不如淋死算了。」

  常乐公主捂住他嘴巴道:「别瞎说了,你要是有什么事,我……我们怎么办呢?」朱传宗听了这话,知道常乐公主真的不再生气了,不由喜出望外。

  问起缘由,常乐公主略微把前日太后宫外的事说了。朱传宗怒道:「这个奴才好大胆子,我何时说过不许人进来?我非处置他不可!」

  常乐公主道:「算了,过去就过去了,跟他计较什么呢。」她心里计较的其实不是这件事,但是她真计较的事,又是朱传宗所无法给予的。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朱传宗心中的重要,知道了朱传京对自己的真情,别的也就不想再追究了。

  常乐公主解开心结,心情大好,病情也就一日轻似一日。不过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也不是几天就能好的。朱传宗除了处理最重要的政事外,每天仍抽出时间来陪伴她。有的时候公主弹琴唱歌给他听,有时候朱传宗给公主讲一些奇异的见闻,还有他以前遇到的离奇案件,日子真是过得快活无比。

  这天朱传宗带了一对金丝雀,乃是一个外地的官员进京述职,特意献给朱传宗的礼物。一雌一雄,不但样子美丽,而且叫声婉转动听,实在是稀世之宝。朱传宗当下就带来送给公主。

  常乐公主见了,果然是喜欢得不得了。把笼子拿到眼前,逗着鸟儿,爱不释手。可是看着看着,常乐公主突然停下手来,幽幽地叹了口气。

  朱传宗不明所以,问道:「怎么,你不喜欢吗?」

  常乐公主道:「喜欢是喜欢,可是你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?」

  朱传宗笑道:「你说这鸟儿?它们有什么可怜呢。咱们又没打它,又没把它烤着吃了。住在镶金的笼子里,吃的是精制的鸟食,这样的日子,连人都要羡慕它们吧。」

  常乐公主摇头道:「金笼子再好,也不是它们想要的。自由,才是最宝贵的东西。世界上的生灵,各有各的生活。我们为了自己欣赏,为了一己之私,剥夺它们自由生活的权利,实在有些残忍。」

  朱传宗道:「你的意思是?」

  常乐公主道:「不如把它们放了吧,让它们回到自己逍遥自在的世界中去。」

  朱传宗点头称好。两人走到院子里,打开笼子,两只金丝雀欢叫着飞了出来,在常乐公主身边盘旋了两圈,然后飞上蓝天去了。常乐公主目送它们渐渐消失在云里,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。

  朱传宗却只是看着公主微笑。常乐公主脸上一红,道:「你笑什么呢?」

  朱传宗道:「我见过你以来,觉得你有三个时候最美。刚才你放鸟儿时,就是一个。」

  常乐公主笑道:「哦?那还有两个呢?」

  朱传宗道:「还有你以前在夏州城救助那些穷苦病人的时候。还有一个嘛……」见公主侧耳认真地听着,不由笑起来,道:「是在天上,第一次见你唱歌的时候。」

  常乐公主愣了下,一下子想起来,当时自己正在天河里沐浴。不禁羞得满脸通红,叹道:「你还敢说!你这个好色的小仙!」

  朱传宗得意地大笑。常乐公主凝望着他,心想:「我们从天上到凡间,经历了这么多事,总算在一起了,这已经很难得了。我何必拘泥于形式呢?他不愿意娶我的话也就算了,这样已经很好了。」

  可是看着悠悠的白云,她心中又是一阵向往,甚至有些羡慕那两只鸟儿。什么时候她能够脱离这个红尘,回到自在逍遥,无忧无虑的天上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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